三言講堂

歐宗智

觀書有感

閱讀不只是為了求取知識、功名，更為了變化氣質，追尋生命智慧，閱讀當然也是人生之中最方便可得的享受。宋儒朱熹深諳個中滋味，透過閱讀，與古人神交之餘，他也寫下兩首精采的〈觀書有感〉七絕。

首先是「半畝方塘一鑑開，天光雲影共徘徊；問渠那得清如許，為有源頭活水來。」朱子將書本喻為水田，那秧苗就如一行行文字一般，意象頗為生動。只見書中的種種思想見解，像是天上的風光和飄移的雲影，都倒映在水面上，看起來十分美麗迷人，卻又無法完完全全看得清楚。不過，觀者心中難免會有疑問，這水為何如此清澈？讀書每有體會的朱子告訴大家，這是因為它的源頭有活水一直不停地流下來的緣故。朱子藉此暗喻，心靈之澄明，有賴於時時讀書，充實新知。換言之，此詩乃在說明閱讀的功能，而一個人的學問成就，其來有自，必有其深遠的淵源。

其次是「昨夜江邊春水生，艨艟巨艦一毛輕；向來枉費推移力，此日中流自在行。」此詩是說，江邊停泊一艘大戰艦，由於水深不足，船便擱淺了，怎麼也無法移動；不過，昨夜江邊春水漲高，只見那大船竟如羽毛般輕輕地飄浮在水面上。想起早先水淺時，用盡辦法要推移戰船，都是徒然，但現在水滿了，瞧！不費吹灰之力，那船不已經在江心自由自在地航行了嗎？朱子以泛舟為譬，一方面比喻讀書悟道時豁然貫通的自在快樂，一方面也用來比喻處事之道，如時機尚未成熟，則盲動無益，反之，若時機成熟，行事必暢通無阻矣，可謂深蘊人生哲理，值得細細品味。

宋儒朱熹喜好讀書，由〈觀書有感〉二詩，我們彷彿可以想像他坐在充滿書香、茶香、墨香或者檀香的書齋，一卷在手，與古聖先賢心靈溝通與交談，當他每有所得，那份自在歡欣的心情，甚至於手舞足蹈的模樣，必然讓愛書人會心一笑吧！